医生杜明一——没有人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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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923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7:56 楼主
医生杜明一——没有人是干净的

看了很多遍,每次都有更深的感动!____所以共享给大家看看。

没有人是干净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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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医生杜明 作者:小汗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本故事纯属虚构)

  题记:你的眼睛清澈见底,如同平静的湖。映出这般干净的我,好像天使。

  一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干净的。

  张倩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风从我们身边吹过,她的头发飘了起来。

  那一年,我正好二十岁。

  张倩是我的师姐,对我说这句话时也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那是秋天的一个下午,我躺在宿舍的天台上百无聊赖。师姐说当她爬上天台第一眼看见我时愣了很久。天蓝色的牛仔裤,桔黄色T恤。一个长腿男生躺在天台上那张没有椅背的长椅上歪着头望着天空,两只光脚架在天台栏杆上,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师姐几乎每次给我来信时都会不厌其烦写到那个场景,然后每次也都会不厌其烦地问我,师弟你还记得我那时的样子吗?

  师姐当时的样子?我早就想不起来了。因为我完全是被师姐吵醒的,好半天还只是盯着师姐的胸前看,师姐笑了。

  喂,很大吧。

  嗯,我有点脸红。

  呵,只要是男人第一眼都会看我的胸,看来你是正常的男人。

  师姐是我从小学到大学,听过说话声音最好听的女孩子,也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注意的女孩吧。师姐笑时嘴角轻轻上扬,每句话的尾声都会轻轻拉长一些,却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的嗲声嗲气,听起来是那么舒服。似乎那张小巧的嘴巴里时刻都会有魔法出现。

  你是九几的学生?

  九六麻醉的。

  哦,大二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吧,我是九四临床的张倩。

  的确,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了这个名字,我再次仔细看了看她那张充满魔法的嘴。

  怎么了,我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很漂亮。

  你应该知道我们学校的男人都怎么谈论我的吧。

  嗯。

  怎么说的?

  说是九四临床的张倩只要十元钱就会给你口交的。

  哼,果然如此。

  师姐抬腿跨过天台的栏杆,双手向后拉着栏杆,身体前倾做出飞翔的动作。她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脸。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打在她头发上,映出醉人的光晕,我不禁痴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喂,小师弟,怎么下午没有课吗?

  有,局解实验课。

  为什么不上?

  实验室里的标本还有那一堆堆的尸体都太恶心,看上去很脏。

  很脏……师姐重复着,然后转后头看着我的眼睛。

  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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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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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医生杜明 作者:小汗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本故事纯属虚构)

  题记:你的眼睛清澈见底,如同平静的湖。映出这般干净的我,好像天使。

  一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干净的。

  张倩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风从我们身边吹过,她的头发飘了起来。

  那一年,我正好二十岁。

  张倩是我的师姐,对我说这句话时也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那是秋天的一个下午,我躺在宿舍的天台上百无聊赖。师姐说当她爬上天台第一眼看见我时愣了很久。天蓝色的牛仔裤,桔黄色T恤。一个长腿男生躺在天台上那张没有椅背的长椅上歪着头望着天空,两只光脚架在天台栏杆上,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师姐几乎每次给我来信时都会不厌其烦写到那个场景,然后每次也都会不厌其烦地问我,师弟你还记得我那时的样子吗?

  师姐当时的样子?我早就想不起来了。因为我完全是被师姐吵醒的,好半天还只是盯着师姐的胸前看,师姐笑了。

  喂,很大吧。

  嗯,我有点脸红。

  呵,只要是男人第一眼都会看我的胸,看来你是正常的男人。

  师姐是我从小学到大学,听过说话声音最好听的女孩子,也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注意的女孩吧。师姐笑时嘴角轻轻上扬,每句话的尾声都会轻轻拉长一些,却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的嗲声嗲气,听起来是那么舒服。似乎那张小巧的嘴巴里时刻都会有魔法出现。

  你是九几的学生?

  九六麻醉的。

  哦,大二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吧,我是九四临床的张倩。

  的确,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了这个名字,我再次仔细看了看她那张充满魔法的嘴。

  怎么了,我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很漂亮。

  你应该知道我们学校的男人都怎么谈论我的吧。

  嗯。

  怎么说的?

  说是九四临床的张倩只要十元钱就会给你口交的。

  哼,果然如此。

  师姐抬腿跨过天台的栏杆,双手向后拉着栏杆,身体前倾做出飞翔的动作。她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脸。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打在她头发上,映出醉人的光晕,我不禁痴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喂,小师弟,怎么下午没有课吗?

  有,局解实验课。

  为什么不上?

  实验室里的标本还有那一堆堆的尸体都太恶心,看上去很脏。

  很脏……师姐重复着,然后转后头看着我的眼睛。

  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干净的。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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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夫,你流了好多汗,没有关系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拿着硬膜外针的手开始发抖,又没有扎进去。每次当硬膜外针刺入硬膜外时瞬间的落空感从我的指间传到我的身体总会让我有心悸的感觉,就像让人恐惧却会伴着莫名的快感,可是今天我却找不到这种感觉了。王瑶在一边紧张地问我,她的目光让我无法集中精神,那样的目光我曾经见过。




  王瑶今天是台上护士,她还没有去洗手。身上的那件经过无数次高压消毒的无菌衣有点小,将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让我突然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王瑶拿出一块无菌棉,小心地伸过手来擦着我额头上的汗。温柔地说,

  别紧张,杜明。

  王瑶,帮我把主任叫过来吧。

  主任消完毒,从我手上拿过硬膜外针,坐在了病人旁边。我深深嘘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一直盯着我脸瞧的王瑶,然后冲她笑了笑。走出手术室我就一头倒在了休息室里的床上。

  这么说来,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师姐的信了。以前她几乎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但我却很少回。我总是每次收到信以后第一时间里打电话回去。师姐留校做助教,每次把电话打到宿舍楼,等待师姐从她的寝室走到传达室这段时间里,我都感觉世界好像突然静下来,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那里只剩下我与我手上的话筒。然后从话筒里一点点传来塑料托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随着那声音慢慢清晰,我置身的那个空间也越来越开阔。直到听到师姐那声带着喘息的“喂”时,我才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我问师姐为什么不配手机,每次都要在那间老宿舍楼里跑来跑去的。

  师姐笑笑说她不喜欢。她说最喜欢自己躺在床上时突然听到门上的小喇叭里传出一句“张倩,电话”。

  每次听到有人这么叫着我名字,我就感觉自己还活着。

  师姐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我和师姐的电话总是这样草草了事,她从来不问我什么,我们也从来不谈各自的工作,因为都知道彼此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这是在上学的时候就都清楚的。

  师姐一点都不善谈,有时话语简单的让人感觉像个小孩。即使在信里也是如此,一成不变的稿纸,简单的语言。里面既没有美丽的幻想也没有精彩的人生感悟,这多少与她的美丽不成比例。她在信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四季变化和以前与我在学校里相处的日子,全都是零零碎碎的琐事,有时看过她的信我都不知道她想告诉我什么。不过师姐几乎每次在信的结尾都会说,她在大学里唯一值得回忆的就是认识了我。

  我在电话里问师姐,我到底在她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师姐沉默了好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

  干净,很干净。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9:04
4
沉沉地睡了一天,感觉身体好像还不是自己的一样。来到医院,看见王瑶一个人坐在窗台旁边,神情有些怪怪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她却猛地甩开,大口喘着气看着我,鼻翼一张一合,她哭了。

  我以为我吓到了她,问她怎么了,她挣开我的手跑了出去。等我从主任那里出来,想再找她时却发现她已经回家了,原来她昨天夜班。我没有多想什么,拿了点东西就离开了医院


,我跟主任请了一天假说是回家准备研究生报考的事情。

  我们学校离家里不到一百公里,骑摩托车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师姐总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在学校时每个周末都不回家?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家离学校更近,你干吗还要住校呢?师姐哼了一声却不回答,然后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

  很奇怪,我是唯一可以顶师姐嘴却又不让她生气的男人。师姐有一次对我说,杜明,你知不知道你有种魔力,让人很想接近你。你长的很周正,笑容还这么可爱,特别是你的眼睛,清澈的可怕,看上去是那么干净,让人感觉是十分舒服。如果不是你喜欢装酷,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师姐一边说一边向我的脸凑近,她的手指顺着我的眉毛沿我的脸的边缘向下画着。她的手指纤细,指尖冰冷仿佛水滴在我脸上划过,最后停在了我嘴唇上。她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有很浓的酒精味。这让我开始脸红,师姐的嘴唇微张,露出两个可爱的兔牙。就在我们的嘴唇要接触的那一瞬间,她推开了我。那是我与师姐仅有的几次近距离接触之一,却让我心悸至今。

  我到了学校,把摩托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口。那幢老宿舍楼在图书馆旁边显得十分的破落,这就是当初陪我度过几年大学生涯的地方。因为有了新宿舍楼,这幢楼就成了年轻、未婚的留校老师宿舍。也就成了一直陪伴师姐走到生命尽头的地方。

  哎,你找谁呀?

  王姨,我是原来九六级的学生,我想找406的张倩。

  老太太听完,猛地抬起头,摘掉眼镜使劲地看我。然后从传达室走出来,把我拉进了屋子。

  我想起来了,你是这的学生。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张倩她死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心还是像被锤子敲击一样疼痛。

  怎么会呢,前段日子还和她联系过呢。

  就是上个礼拜的事情。对了,同学你和她很熟吗?这一年很少有人找张倩的。

  没有,只是原来是同学。这次正好有事回来就顺便想来看看她。我能去她寝室看看吗?

  不行呀,她那屋子是两个人的。同住的那个女孩嫌有点晦气,已经回家了。这个周末才回来呢。

  哦,那好吧。那我以后有时间再来吧。

  我走出宿舍楼时回头问老太太。

  王姨,张倩是怎么死的。

  自杀的,上吊……

  我的头沉沉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和手术时一样的感觉——眩晕,我扶住宿舍旁边的柳树,不停地呕吐。

  校园里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老样子。即使又增添了几幢新楼,却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腐烂的味道。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9:20
5
师姐,你听到风声中怨灵的哭声吗?

  怨灵?

  嗯,所有被我们杀掉的白鼠、青蛙还有狗的灵魂,那些因为得不到埋葬的而不能转生的尸体的灵魂都在我们学校上空盘旋呢。




  是呀,不干净的学校。

  师姐衡量事物的标准很奇怪,只有干净与不干净。我和她坐在天台上远远地看着地面,有时我们也会评论在地面上来回蠕动的芸芸众生。被我评论的人林林总总,在师姐眼里却只有一种人——不干净的人。我指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她会很快地说,眼神不干净。我让她看帅气的小伙,她也说那样的扫帚眉看上去就不干净。

  那你眼里有谁是干净的?

  你!

  师姐不假思索地说,但却马上又躲开我的目光。

  那师姐你自己呢?

  师姐低着头不回答。

  师姐,你看那个人呢?

  师姐看了一眼,然后我们俩一起吐出一句。

  垃圾!!

  那胖子就是我们学院解剖教研组主任,后来成为师姐领导的王连举。

  王连举的卑鄙全校皆知,活脱脱是金庸笔下的岳不群。他年年担任新生的解剖学讲师,听说他年年靠考试赚学生的红包钱就达数万元。但总有人就算送钱也难逃他的魔爪,因为他在课堂上很明白地跟我们讲过,他评分标准完全看他自己,不顺眼的就给不及格。谁拿他也没办法,院里明知道他这样却一直不敢动他。没有人知道他与院长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可以被他看中而逃脱,而我最后能拿到毕业证可谓奇迹中的奇迹。

  在大一刚开学的第二个月里,我就把系统解剖学教科书隔着五张桌子扔到了他脸上。王连举为人委琐,讲课时总针对解剖书中的东西用一些露骨的问题为难女生。当时在我们那间一百二十多人的大教室里,一个女生站在那里被他的问题问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他却不依不饶,眼看那女同学就要哭了,我顺手把书扔过去。

  有完没完,你是讲课还是性知识问答。

  也许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敢这么对他,站在那里尴尬了好一阵,然后从地上捡起我的书。

  你是96麻醉的杜明吧,我记住了。

  后来我在学长那里听到了王连举的种种可怕,但我也没有在意。就这样第一学期我系统解剖学考卷离奇失踪,我的成绩当然也被认作不及格。接下来,补考也如我预计的一样不及格,于是我的系统解剖学被“大挂”。师姐听到我说这时歪着头看着我的眼睛,说真想亲眼看见当时的情景。

  当时的你一定很帅吧。对了那个女生呢?

  我挺奇怪地说,谁知道,以后我就很少上课了。早就忘了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班的。

  师姐笑得花枝乱颤,好好的一个英雄救美,被我们杜明装酷弄丢了。也许那个女孩早已经爱上你了呢。

  女人就是喜欢这种幼稚的幻想,师姐也不例外。其实我很喜欢师姐的笑,那么纯真,完全没有传闻中的样子。每次看到师姐笑时我都有想问她关于那些传闻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师姐毕业后决定留校时,我惊讶了好久。因为她要留到解剖教研组做助教,而且就是做王连举的助手。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师姐告诉我,既然不喜欢当医生,就留校好了落得一身轻闲。

  那也不用当那个老王八的助教吧?

  她拍拍我的脸,学校只剩这一个位置了。而且你最后补考时系统解剖学不也及格了吗,至少王连举也给你毕业证了,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无话可说,想了想才对师姐说,师姐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许愿。为了师姐你,我对阳光许愿。王连举那个混蛋会在师姐工作之日自动消失。

  师姐猛地在我脸颊一亲,杜明你真可爱。可是在她转身时却有一颗晶莹冰冷的东西落在我嘴唇上,是咸咸的。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9:37
6
我在手机里找到给我打电话的同学的电话号码,他接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感到意外。我问他知不知道张倩自杀的原因,他说他也不清楚,听说公安局也查了,但是张倩平时一直都一个人,就连她父母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而且从种种迹象看都是自杀,所以当天就结了案。我哦了一声,那朋友开始有点兴奋。

  你说张倩那么漂亮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咱们医学院还真是邪门,王连举失踪以后,


张倩又自杀……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和师姐是同一年毕业的,我学麻醉专业是专科只有三年,用师姐的话说是比她少浪费了二年青春。

  青春是什么?

  师姐被我问得结巴起来,青春?青春就是可以生活在干净的阳光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那现在阳光有了,师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许有吧。

  师姐似乎很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以不说话来拒绝回答,我们俩也已经习惯了这样。

  杜明,你联系好医院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

  是吗!师姐的语气显得很高兴。不错呀,在什么医院?

  哈!就在那边。对,就在那边的山里。

  我站在天台当中的椅子上,远远的指过去。师姐不解地看着我,我从椅子上跳下来,坐在地上玩着手里的书。

  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我是一个连毕业证都没有可能拿到的人,还找什么医院呀。我没有等师姐说话就继续自言自语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我又不喜欢学医,我讨厌医学。

  那你每天拿着医学书上天台来吗?师姐盯着我看。

  我只是在读我喜欢看的东西。我躲开了师姐的眼睛。

  师姐拂了拂我的头发。这样吧杜明,我从不许愿,为了你,我今天对着阳光许愿,杜明你一定能拿到毕业证,所以你也要保证有了毕业证一定要做一名好医生。

  好吧。我以为师姐只不过是在逗我,但是人的第一次许愿好像真的可以现实,我真的拿到了毕业证。理由是那一年解剖学挂科的人太多,所以全部赦免,只不过需要交一些“手续费”。可是当我告诉师姐时,她却只是好像早在意料之中一样笑笑。

  什么时候离校?

  我以为她还是会像前两次那样摸着我的脸,帮我拂了拂头发。可是出乎我意料,她那天却是异常的冷淡。

  过两天吧。

  哦……

  又是好长时间不说话。

  给我写信吧。师姐突然对我说。

  嗯,师姐我教你发E-MAIL吧。

  不,只要写信。师姐任性的坚持着,像个孩子。

  我只好答应了她,她笑了。但是那时我感觉到师姐的笑是那样的不真实,突然整个人好像进入了梦中,身边的一切都开始不真实起来,也许是因为我大学毕业了吧。


__________________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39:49
7
早晨八点,我刚来到医院。主任就把我拉到一旁。

  杜明呀,你想考研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做好平时的工作。咱们医院小,麻醉师不多,虽然手术不多,但如果你不做的话,我们工作分配上就很紧张的。

  我应付了主任两句,就换了无菌衣走进手术室里去看王瑶。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手术台上的王瑶总是出错。她的神色十分不好,在无菌帽和口罩之间的眼睛看上去没有一点明亮的感觉。趁王瑶空闲的时候,我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进来。我用手指轻轻在她腰上一点,王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把手术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好病人是全麻没有把他吓醒,胸科主任狠狠瞪了王瑶一眼,护士长也吓得跑进手术室。王瑶回头看着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嗔怪我,眼里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双手扶着她的腰,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她的背,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连忙溜出了手术室。

  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医院天台上发呆。医院的天台很小,我把白大衣铺在地上躺了上去。仰望天空,那片深深的蓝,看得久了就好像慢慢地向你压来。就在我的思想开始游离时,突然一个人从旁边的跳了下来,屁股重重地压在我肩膀上。

  哎哟!

  王瑶跌坐在地上,她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想站起来,另一只手整理着自己的裙子。我歪着头去看她,她也在看着我,王瑶一下子扑到我身上。

  王瑶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她哭了。

  杜明,人被麻醉时会有什么感觉?

  最后一次和师姐在下午暖暖的阳光中坐在天台上,师姐突然这样问我。

  嗯……我不知道呀。

  怎么会?你可是麻醉师。

  可是每次都是我给别人做麻醉手术,我自己又不会知道被麻醉的感觉。

  那你想会是什么样的呢?

  师姐突然抬起靠在我背上的身体,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就是想知道,想知道自己被麻醉时会有什么感觉。

  我笑了。那以后我给你做一次麻醉手术。

  师姐突然像小孩子似的抓住了我的手。

  来,杜明!你现在就把我麻醉了吧。

  现在?又没有麻醉药,我是麻醉师,可不是魔术师。

  不行,我就是想知道被你麻醉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姐挺直了身子,眼睛轻轻地闭着,嘴唇微张露出小小的兔牙。

  来吧,杜明。我要那种最舒服的麻醉。

  我用手掌轻轻罩在师姐的鼻尖上,师姐的气息喷到我的掌心,一片潮湿。

  这就是一个面罩,给你吸入的是混着醚的笑气,这样你就会一边微笑一边被麻醉了。

  一边微笑一边被麻醉了……

  师姐重复着我的话,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喂,师姐,麻醉药已经起效,你现在应该晕倒了。

  师姐听完我的话,便故意把头重重地抵在了我的肩上。我抬起头看着蓝天,那时的天空上没有一片云朵。我听见了师姐的呢喃。

  杜明,笑着被你麻醉,真舒服。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40:00
8
面对女孩子的哭,我总是手足无措。我轻轻拍着王瑶的背,过了好一会王瑶肩膀抽动的幅度才慢慢变小。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和师姐的头发很像,一样的光滑。其实王瑶身上还有很多地方与师姐相似,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接近她的原因。王瑶从我的身上爬起来看着我。

  杜明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




  我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

  王瑶嗯了一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杜明,为什么那时你不在我身边,为什么要发生那样的事?

  我稍微向下坐了坐,这样会让王瑶靠得舒服些。

  杜明你知道吗?前天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我谁也不能告诉,但这种痛苦我一个人根本受不了,我痛苦得要死,我应该怎么办呀?

  怎么了?

  我拍拍她的脸,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头抵着我的肩膀,两手的指甲好像要嵌入我的肉中。

  我被强奸了。

  什么!?

  她的身体向我怀里藏了藏。小声地说,不,应该算迷奸吧。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前天晚上,我值班的时候。晚上五点多刚吃完饭,护士长和彭大夫在休息室听评书,我不喜欢听有些嫌烦就拿着小说去了你们男休息室,躺在外间的床上看了一会就睡着了。结果醒来就……就……

  王瑶又哽咽了起来,我看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王瑶抽了抽鼻子继续说着。

  我头昏昏的,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等我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下面很不舒服,还有点疼……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裤都已经被人脱了下来,就放在我身边……上面全是血和粘粘的精液……

  王瑶,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怎么可能,难道自己被强奸了都没有感觉呀。王瑶大声地说,这让谈话突然显得尴尬起来。

  好一会,我问她,王瑶,你说会是谁干的呢?

  不知道!

  那天值班的都有谁?

  我、护士长、彭大夫;外科还有李静,张……对了,还有宋洋。

  王瑶眨着眼睛,小声地嘟囔着几个人的名字,突然她抬起头大声对我说着。

  宋洋,只有宋洋。那天晚上值班,整个三楼只有他一个男的。这两天他还一直跟我嘻皮笑脸的,我真想一手术刀捅死他。

  我略加沉思了一会,王瑶,在没有确定之前最好不要说这样的话。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不过,宋洋前些天倒是从我们男休息室外面从窗户跳进来过,还对我说以后有了这个后门,就不用从正门进手术室了呢。

  一定是宋洋!宋洋从休息室窗户跳进来把我……

  王瑶恨恨地说,她上身直直的,目光里满是可怕的东西。

  又过了好一会,我问她,王瑶干吗把这些告诉我?

  王瑶的身子软下来,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她低着头幽幽地说着。

  我不知道,我不敢跟我爸妈说,也不敢去报警,太丢脸了。我就是想把这件事忘了,可是我根本忘不掉,这是我的第一次,却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杜明,不知为什么,看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好受些。我想对你说这些,也许你会从此瞧不起我,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因为我一个人实在是太难受了。

  王瑶让我帮你分担吧。

  我把手从她背后绕过去把她搂住,王瑶又从我的肩滑到我的怀里。

  杜明,你喜欢我吗?

  嗯!

  我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杜明从你进我们手术室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要不然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王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像抱着婴儿一样轻轻地摇晃着王瑶,慢慢地她睡着了,睡在了我怀里。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40:13
9
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全班去吃散伙饭。结果饭刚刚吃到一半,男生就喝醉了十几个,女人们也丑态百出。到这时我才知道,女人与女人真是不同的,没想到已经长得那么丑的女人喝醉了酒会变得更丑。饭店里的人好像群魔乱舞一样,我跑了出来,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校园里黑黑的,六月时分应该已经是快九点了吧。有些期待地爬到天台上,却意外地发现心里想着的那个人还在灯火阑珊处。几许夜光笼罩在师姐身上,师姐的头发一如平常的飘扬着。她双手扶着栏杆扬着头,我站在师姐的背后,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做


出在这个大学里唯一的一个决定。我走上去抓住了师姐的双肩,师姐的身子猛地一颤。

  张倩!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最后一次面对着师姐叫她的名字。师姐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是静静的。我把头放在她的肩上,用唇去吻她的头发,师姐刚刚洗过的头发有着清晨露水的味道。我用双臂环绕住师姐,第一次感觉到师姐的双肩是如此弱小。

  跟我走吧。

  师姐低下头,四周马上静了下来。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我听到了有水滴落在我手臂上的声音,那滴泪水让我的手臂瞬间沉重起来。师姐突然笑了起来,拨开我的手,转过身对我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那些都是别人说的,你干吗要在意。

  那好现在我就告诉你真相。

  师姐一步步走近我,她蹲了下来。双手在我两腿间摸索,仰起头看着一脸惊诧的我。

  今天我会对你免费。

  我一把推开了她,她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扶,面对着我打开了双腿。

  看,我就是这样的婊子,怎么样还有兴趣吗?

  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她的笑声是那么刺耳。她扬起头,笑声也开始颤抖,身体也跟随着抽动。

  杜明,你太干净了,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我再也不能听下去了,我冲出了天台……


__________________
 楼主| Jessesn 发表于 2008-6-25 13:40:29
10
晚上把王瑶送回去,我刚回到家,王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王瑶在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像个小孩子。

  杜明,嗯?没事我只是想听我的声音。

  我告诉她我要去洗澡,等一会再打给她,她很高兴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整理着自己从医院拿回来的东西。过了一会,我把电话夹在颈窝中,往王瑶家拨了过去。那边电话刚响一声王瑶的声音就传过了来,王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她一定拿着分机猫在被窝里和我说话。和她闲聊了几句,我没有怎么说话,结果王瑶又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突然电话那边传来她狠狠的一句。

  我恨宋洋。

  你确定是宋洋干的吗?

  嗯,我这两天反复地想,一定是宋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睡那么死,竟然在那时候……那时候也没有醒。

  是醚吧,上个月宋洋跟我要了些异氟醚说是要给家里的狗做手术用的。我一边摆弄着手里装异氟醚的瓶子一边说。

  王遥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我要告宋洋!

  你有证据吗?对了,那条内裤呢?

  我一醒来就给洗了,回家就被我扔了。王瑶小声地在电话里说。

  这样就没有证据了,就算我帮你作证也不起作用,那也只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听了我的话,王瑶想了好一会说我再也不能和宋洋呆在一个医院里了。

  那就让宋洋离开医院吧。

  王瑶问我,怎么让他离开呀?他家卫生局有人呢,不可能给他弄出医院的。

  我随口说了一句,那就让他消失,他一消失,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王瑶这时已经不哭了,她重复着我的话。

  他一消失,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毕业回家以后,我一直以为事情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就在我工作不久,我收到了师姐的信。这让我着实激动了许多,虽然只是封简单的信。

  师姐的字很公整,信写得也是规规矩矩,规矩得好像不带有任何感情。在信里师姐告诉我,她已经开始工作,每天都是坐在解剖实验室里等待着夕照从窗户透过射在自己身上那一瞬间。师姐说她有空还是会去宿舍的天台,那老宿舍已经变成她和一些留校老师的宿舍了。天台上再也不会有那个穿天蓝牛仔、桔黄T恤,光着脚的大男孩了。信的最后师姐写着:

  杜明,我想听见你的声音,想和你聊天。还有我想告诉你,你的第一次许愿也实现了,王连举真的消失了。

  我收到师姐的信,马上就打电话给她。师姐的声音有些平静,这不禁多少给有些激动的我浇了些冷水。

  杜明,你的医院怎么样?

  很好呀,医院在郊区。院部后面全都是山,整个院子里有十几棵一米多粗的大树,常常有松鼠在上面跑来跑去呢。

  一定很美吧?

  师姐在话筒对面叹了口气,王连举失踪了,整个人就不见了。

  我哦了一声,师姐继续说着,他老婆报了警,说他一天没回家,也没有打电话回去,打他传呼也没有人回。从那以后,王连举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不是很好,你也不用做他的助教了。

  我虽然这么说,可是我感觉师姐并不开心。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开始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女人了。

  王瑶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中午的时候我带着她在医院后面转,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用手指紧紧地勾着我的袖口紧张地问我。

  杜明,我们到医院后院去干吗呀?

  带你随便转转呗,你看你现在样子,没精打彩的。

  我拉过她的手,握在了手里。带她走到了医院后面的山坡上。

  看那边的菊花漂亮吗?

  嗯!王瑶高兴的又蹦又跳。

  我去摘几朵回来。

  喂,最好别去,知道为什么这些野菊花会长得那么好吗?

  王瑶摇摇头,

  因为那边结核楼里的病人总是把他们的胸水和带血的痰水从楼上倒在那些菊花上面,所以那菊花才又大又艳。

  好恶心呀。

  王瑶使劲捶了我一下,我假装很痛似的大叫,我和她走到了山坡的背面。

  王瑶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炉子吧。

  对。那个是我们医院焚烧炉,每个星期一都会把用过的一次性器具还有手术切下来的大腿什么的放在里面烧。

  我说的嘛,星期一医院里总有一股怪味。杜明走吧,这地方太阴了,我有点害怕。

  王瑶拉着我往回走着,我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说。

  那个焚烧炉可是高温焚烧,什么放进去都一下子就烧得无影无踪了。

  快走到医院的门口,王瑶突然说,对了杜明,我这个星期天夜班。外科值班大夫好像又是宋洋,你能和彭大夫换一下,陪我上夜班吗?

  没问题。我点了点头。

  王瑶笑了,然后轻轻从我手里抽出她的手。我把两只手插进白大衣口袋,王瑶低着头,双手玩着白大衣上的扣子。我们医院门前很冷清,可是依然有几个人在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对了,王瑶你能给我拿一套普外器械吗?我朋友家的狗腿受了伤,星期六我要去给他家的狗做个小手术。你就好别让护士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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